不听话的年轻人正被禁止从大学毕业

2018-09-19

作者介绍

胡里奥·谢雷尔·加西亚(Julio Scherer García),恰帕斯社会主义青年解放阵线领导人之一,因光荣保卫事件而被恰帕斯当局驱逐出境。1970年3月,当他在异国得知政府密令恰帕斯的两所大学变相拒绝5名曾参与事件的进步学生返校入学时,他写下了这篇演讲稿,号召年轻人们继续保持抗争,声援受害者。

不听话的年轻人正被禁止从大学毕业

作者:胡里奥·谢雷尔·加西亚

译者:志伟

醒醒吧,年轻人们!你们的大学已经堕落了,不听话的年轻人正被禁止毕业。

今早的消息,至少有5名杰出的学生被禁止返回他们过去的学校。官僚给他们开出两个选项:要么妥协,在一纸卖身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保证日后“一心只读圣贤书”,要么无限期地休学。

这是继去年光荣保卫事件①发生以来,当局第四次②集中迫害参与者。而学校官僚层在这些行动中急于表现,充当帮凶和谋划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我们难以接受一个以牺牲进步学生来换取自身利益的校方当局还能代表整个学校来行事。很明显,相比光荣保卫时刻的吞吞吐吐、故作中立,校官僚已经露出了他们的真实面目,那就是与独裁的刽子手古斯塔夫站在一起,捍卫法西斯主义者狼狈为奸的权利。

我不知道你们作何感想,年轻人。但我在遥远的明尼阿波利斯煤矿已经嗅到了自恰帕斯传来的恶臭。这里的煤矿工人们正在举行罢工,他们饱尝过地底深处发酵了上千年的瓦斯,却同样对这阵恶臭忍无可忍。他们请求我向你们发问:你们是怎么忍耐下去的?

醒醒吧,年轻人们!这些用工人血肉砌成的教学楼、图书馆和实验室从来不是人待的地方。请仔细看看,地板上爬满了蛆虫,从每个人的头顶不断滴落发酸的组织粘液,走廊里的沼气浓度越过了临界点,这里不能点火,也不许开灯,潮湿阴冷。而在室外,乌鸦正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这些官僚和老板的共生动物形成久久不散的阴云,遮蔽天空,并占据了树枝、窗户和电线杆,向人间播撒白色恐怖——鸟嘴们吃得好过了头!

至于你们的教授,他们大多只是向学生兜售教科书的占卜学贩子。如果说他们有什么智慧的话,那就是回避所有真正棘手的问题。把那些书扔进火堆里烤一烤吧,让它们现出原形,都是人骨刻成的。我们的祖先阿兹特克人和中国的商朝巫师学会了用骨头来占卜以欺骗他们的国民。你们的老师很好地发扬了这个传统。

这些人骨来自何方?他们会跟你说,这几根长刺的是敌国的俘虏,那几根烧不化的是外邦的间谍。可你亲自睁眼去看,却发现是些被派往前线枉死的百姓,修长城病毙的草民,还有寡不敌众的好汉,起义牺牲的战士。而他们就是在这样的骨头上刻下一整套无耻的谎言,诸如一个人人自私自利的社会才能实现最大效益啦,过去流血的革命烈士都是编造出来的啦,劳动人民愚昧无知啦,工人离不开老板啦,剥削和压迫的资本主义不可战胜啦等等等等。

今天我要向你们澄清,朋友们。我要向你们讲述5个可爱年轻人的故事。她\他们分别叫塞丽娜、安德烈斯、戈麦斯、萨拉和克劳迪娅。我只见过其中的两位,但和其他同志一样,我听说他们的经历已经很久了。他们的故事比我说千百句更加管用。

塞丽娜出生在一个白人中产家庭。她的父母希望她成为一名医生,这使她得以去到古巴留学,就是在那儿她经历了思想上的蜕变。回国后塞丽娜参加了学校里的左翼社团。在1968年她发起一项针对学校工人工作状况的调查,并要求校方维护工人受损的劳动权益。在更早的1967年,她组织学生志愿者援助在恰帕斯城市清洁运动中被四处驱赶的郊区赤贫者,并向社会各界提供真实的报道。

安德烈斯时常称自己是个玉米人,农民的儿子。他是少数能以这种身份进入到国立自治大学的年轻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因几位舅舅在矿区患上尘肺病而受到触动。他在学校因实名指控著名的V教授长期性骚扰女学生而为人所知。安德烈斯还经常利用假期组织学生去到恰帕斯古老但已经衰败的土地上开展调研,他向其他年轻人展示大公司是如何一步步逼迫农民购买他们提供的种子和机械,甚至出卖土地,最终获取垄断权的。

戈麦斯和萨拉结识于大学读书会。那时读书会已不是一个完全保险的集体学习形式,因而当他们发现彼此时都非常珍惜对方,不久就成为了恋人。据说他们的父母不是知识分子就是艺术家,只在报纸和收音机前对工人表达人道主义的怜悯和关切。偶尔还有那种准备了红酒和雪茄的小圈子沙龙,他们会在房间里发表一两段准备了一个礼拜的小演说,私下再和朋友讲几句大义凛然的话,以表明自己的进步。可当他们的孩子真的进厂去和工人结合,他们却第一个前去阻拦。萨拉的妈妈在萨拉当众演讲的广场上从人群里冲出来,抽了女儿好几个嘴巴子。这种时候,女儿只是他们的私产。戈麦斯和萨拉却从不把彼此当做私产,他们的爱是所有同志共有的。

最后该说克劳迪娅,她的两代长辈都是工人。爷爷和奶奶曾是国营工厂的汽修工,爸爸在国营工厂被贱卖后去了一家美资的化工厂,可不幸在一次生产事故中去世。那时克劳迪娅只有八岁,但她记住了工厂本地主管朝妈妈怒吼的样子。那时她们完全是在要求依法赔偿,但克劳迪娅的爸爸是个临时工,仅因为如此,工厂就想耍赖,一分钱也不给。长大后,克劳迪娅经历了家乡的三次罢工,她知道工人们还需要更多支持,所以她努力考上大学。

现在,我的故事讲完了。我不知道你们作何想法,请不要觉得他们和你无关,他们也是为你们在做出牺牲。乐善好施的老板花大手笔在你们身上投资,只是要学校把你们生产成吃人的机器。固然,你们在出厂后能够得到很好的维护,他们给你们添最好的润滑油,好使你们尽量快地印钞。但除此以外,你们什么也得不到。而你们失去的恰恰是最宝贵的自由、平等和尊严。

这就是那5名学生被威胁不能毕业的原因:不听话,拒绝出卖,他们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他们要召集所有人把恰帕斯真正的叛徒赶出去;他们是教育流水线上的残次品,要大闹天宫,而导致这些失败产品的罪魁祸首正是鲜活的马克思主义。

听到这里,如果你还决定躺在床铺上睡大觉,等候毕业,年轻人,那我真要为你感到羞愧。不要再浪费时间,腐朽的大学不是用来睡觉的,而是用来革命的。现在还不是停止造反的时候,你所在的地方不是你的大学,这里没有你的国家。新的窗口已经打开,是时候做出抉择。

![](https://img3.doubanio.com/view/note/l/public/p54088551.webp)

注:

①参见诗人埃尔瓦莱斯的诗歌《是,我抗议!》

是,我抗议!

②第一次迫害指军警包围恰帕斯国立自治大学并实施了暴力清场和逮捕,造成大规模死伤。第二次迫害指两名本已被释放的工人在返回工厂的途中失踪,后在特尔维洛的郊外找到他们身中枪伤的遗体。第三次迫害指恰帕斯数个左翼校园社团被校方处理,重则彻底取缔,轻则禁止招新活动、负责人被撤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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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南京大学的918

2018-09-18

九月中旬,告别军训的南大新生却未能领略高校中百花齐放的社团风光。四五六食堂前没了喧闹的展台,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路边也不见富有创意的社团横幅;每天晚上再也见不到前来刷楼、和新生谈笑风生的学长学姐。

早先的社团光景不如这般凄凉。八月初开始的每日社团播报,在两千人的社联大群中引起了许多新生的关注。各个社团也纷纷在公众号和相关群聊中打出广告,在开学前就拉来了许多感兴趣的同学。然而从九月中旬开始,各个社团负责人发现展台宣传活动迟迟审批不过,相关的招新工作申请被搁置,一些社团还因为无法跟进宣传活动流失新的成员。

1.jpg</br> 停止招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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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延期的通知

这一切都源于9月12号团委和社联非正式地声明,当周内的所有社团招新临时叫停,包括原先已经审批通过的展台和教室。9月13日,团委负责相关工作的老师加入“社团之家”QQ群,给出的官方解释是所有社团必须再进行一次“社团年度审核”,并且在审核通过后会公示审核通过的社团,这些社团才有资格开始招新工作。而这份所谓的“年审表”,在原先两页纸的“注册表”基础上,要求社团提供上年度详尽的社员名单,并且附上核心成员的详细个人履历(一人一表,包括个人信息和照片、奖惩经历、实践经历、个人特长),以及财务制度、详细活动清单等,足足有十几页纸。纸质版和电子版都要在16号之前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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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奇怪而又无奈

这不禁让群内的社团负责人感到奇怪和愤怒,因为团委和社联这项决定简直是在拍脑袋做决定,给各个社团带来没有必要的负担和损失。一些负责人和团委、社联产生了激烈的争执,甚至变成了这一年来各社团与团委之间日益加剧的矛盾爆发,也暴露出南京大学团委在处理学生工作问题上的敷衍和消极。

首先是团委做出这项决定是否经过慎重的考虑?根据团委老师的说法,是因为“今年团中央和团省委对学校社团的管理规定进一步加强了”,所以今年恢复严格的年审制度。有意思的是,这种“加强”来得如此着急,在10号左右招新工作还正常在进行,才过了两三天,就那么紧急地限制所有社团的招新活动搞年度审查,甚至连早已审批通过的活动都被叫停,不由得让人觉得蹊跷。莫非团委对社团的管理不是看全校社团的发展情况,不是听取社团负责人接触一线社团工作后的反馈,而是充分领会“文件指示”后就能做出决定了?更何况,团委并没有给出可作为参考依据的具体文件和指示要求。究竟是什么样的文件如此紧急,在下发后能让团委马不停蹄地搞出这么麻烦的年审制度,能让团委牺牲广大社团招新的权益?

另外,年度审核和招新工作是水火不容的事情吗?在质问中,有同学提到了上学期末的社团星级评定中已经提交了详尽的社团资料,和年审要求的材料交叉很大,而且之后无星级社团也被要求提供补充材料。在上学年的“社团之家”公告中,更是明确写了这是“年审”的材料。许多社团负责人都认为,团委搞年审只需用星级评定材料即可,没必要大动干戈再搞“社团骨干个人履历”这一套,更没必要叫停招新工作——说实话,真的难以想象两者间有什么关联。一边做年审一边招新又有什么分别呢?莫不是团委要借年审卡住哪个社团吗?

所谓的卡住,就是注销社团,这一点也是各个社团负责人关心的一点。团委的这次举动让很多社团负责人担心,学校想借严格的审核制度,让一些社团因为审核材料的问题“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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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被消失的担忧

当初的南大性协被取缔事件可以说是让团委及社联的威信一落千丈,也在每一届社团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在这次质询中也有许多社团负责人提到这一事件。团委,本应该扮演指导社团工作的导师角色,却变成了处决社团的刽子手;社联,本应该秉持为社团服务的宗旨,却成了默不作声的纵容者,成了传达各种严苛要求的传声筒。兔死狐悲、唇亡齿寒,试问见证了这种难看的吃相,见证了一个大社团的猝死,谁会把团委当做一个笑眯眯的和蔼导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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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在质问中有人提到的,做了这么多年社团工作,这过去的一年,却是社团与团委、社联矛盾最多的一年。从各种模糊暧昧的审查制度,到坊间谈论的十佳社团内幕,再到越来越复杂和繁琐的活动审批,甚至那审批超过一两个月的横幅申请,都在消磨社团负责人的热情,让团委、社联的形象日益官僚化。“社团之家”,本是让各个社团负责人交流经验、反馈信息给社联与团委的大家庭,如今却充满了争吵和对峙,各个社团对团委的工作方式既心怀不满,又怕成为团委官僚作风的牺牲品。“注销社团”这种行政口吻中带有威胁色彩的话,也是这一年来“社团之家”中的“新潮词汇”——小心把你从“社团之家”的户口本开除哦。社联的同学则成为这种矛盾夹击中的牺牲品,一方面不得不执行团委的拍脑袋决定,推着社团负责人执行;另一方面,在团委消极怠工的时候安抚社团负责人“我去催团委啦”“我们私聊解决呀”,努力地和稀泥。

(有意思的是,某个正在注册且待答辩的社团负责人,在社团之家群中待了两个月,和各个社团负责人及部分社联同学谈笑风生。而其在13日晚及其之后的质询中附和了几句,15日便被社联移出群聊。在其他社团的追问下,社联给出的解释是“未注册社团原则上不能加入社团之家”。)

在舆情处理上,和当初的“学代会提案事件”很类似,都是在舆论质询压力上升后,团委派遣一个老师进群搞什么“Q&A”一样的“互动”,之后再用各种官方通知、问答汇总给自己树立一个工作认真尽责、广泛听取意见地形象——“请大家也体谅我们加班加点整理各位年审材料的老师同学”。可能在他们看来,新交接的社团负责人在短短两三天搞来所有骨干的详细履历不费吹灰之力,社团指导老师在休息日里也会坐在办公室等着来给人签字。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和负担,难道不是团委自己混乱无序、朝令夕改的工作方式造成的吗?给出的理由,一会儿是“为了招新的公平公正”,一会儿又变成了“提交的材料信息不全、格式不一”,一会儿又变成“团中央和团省委对学校社团的管理规定进一步加强”。一会儿来个《通知》,一会儿又来个《补充通知》。一会儿要“星级评定材料”,一会儿要“再注册表”,一会儿要“年审表”,把同样的信息翻来倒去地填到各种不同格式的表格中——不清楚这种整理信息的癖好是否会给一些人带来快感,可是带给社团负责人的只有额外的负担,让他们把本该投入到社团的精力牺牲给了面子工程和行政任务。

最先该搞个年度审查的,恐怕是人浮于事的团委吧!看看过去这一年大包大揽了多少原本学生自主解决的事务,这些事务团委真的解决好了吗?请团委的老师们自己审查一下:过去一年中团委审批一个社团申请的平均工作日是多少?过去一年中发生了多少次社团纠纷?过去一年中提出了几条更好服务广大社团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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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沓的工作作风

而不是把眼光放在自己行政表演的一亩三分地上,要知道在广大学生中的公信力才是团委的立足之本!不要等到被顶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才放下身段听一听学生的意见,平时像个老爷一样坐在办公室遥控指挥,满不在乎地把制度和程序搞复杂,来凸显自己权力的存在感!

如今,社团审批名单陆续出炉,可是团委老师却始终没有解释为何这次社团审查如此突兀。这个事情不会随着社团的审查进行而沉寂,反而会在同学们心中成为渐渐成长的阴影。团委应该给同学们一个解释,并接受同学们的监督,而不是想着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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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大学杨舒涵:请学校停止对我的侵权!

2018-09-17

亲爱的同学们、社会各界正义人士:

你们好!我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16级本科生杨舒涵。

9月,本该是我返校上学的时间。但现在,我却可能有至少一年的时间不能回到我亲爱的校园了!这一切都要从这个暑假说起。

7月底,我从网上得知了发生在深圳的“不能说”的事件。勤恳善良、任劳任怨的劳动者因为依法组建工会,被厂方和勾结的地方政府部门联合打压报复,后来甚至被定“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逮捕。当时听闻此讯,我愤愤不平,便义无反顾前往广东深惠地带进行声援。

我,作为中国人民大学的学子,从入学伊始就立志关心国家、关心社会、坚定勇敢、不谋私利。我自认无错于学校,无愧于人大两年来对我的教诲,践行了人大学子应有的社会担当。

当我得知老师要求我休学一年时,我感到无比震惊和愤怒。

我父亲反复确认:是“建议”还是“要求”我休学?当老师再一次强硬地说,是“要求”我休学一年时,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我们全家人都充满了对学校的失望。

我一直在反复询问,我犯了什么法,什么罪,违反了学校什么规定。老师不告诉我任何理由,只是给我一个休学通知,要求我立刻执行。

我翻遍了校规,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依据。

后来,在我再三追问下,老师居然告诉我,依据是校规中的这一条:“因其他原因,学校认为应当休学的情况。”

我真是瞠目结舌!原来不仅深圳的司法部门可以定“口袋罪”,本应培养和保护学生的高校也会给学生一个“莫须有”的违反校纪定论。

其实,学校的企图不言自明。老师认为我应该休学的原因,无非是我参与了声援。但后来,老师又给我增加了一项“罪名”:

那就是我在被地方政法机关强行掳回家后,在网上发表了一些“错误”言论。

回家后,我在网上一共发过三样东西:第一个是回北京途中,在昆明火车站遭遇不明人士的拦截和绑架时录下的视频;第二个是被强制带回家后,表明我自己处境的视频;第三个是我发表的自白书,说明了我在8·24清场事件中所遭到的对待。

这些我忍受着巨大痛苦和压力、保存下来的视频和文字,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怎么就成了“错误”言论?广东警方滥用暴力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仍然清晰可见,我实名发声问心无愧,揭露其违法行为合情合理。

我不明白,老师为何要对我进行这样的抹黑,实在是有违母校“实事求是”的校训。 更加让我哭笑不得的是,老师说要我休学,竟然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

在我的身心遭到一次又一次重创之后,我没有感受到过一次来自老师的体谅。他们没有关心过我的任何情况,如今却要将我驱逐出学校,难道这就是老师口中的“保护”?老师看见我受到不公对待,不仅不和我站在一起发声,反而指责我散布“错误言论”,难道这就是冠冕堂皇的“保护”?

甚至于,公安人员曾对我说:什么时候放你回北京要看学校怎么说!

难道学校的保护,就是把关心社会现实的学生赶出校门吗?难道学校的保护,就是要学生都堵住嘴巴、紧闭双目,变得自私自利吗?

据我所知,之前17级的张子涵同学因为转发支持深圳工人维权相关的链接而受到军训团的处分,之后其他正义的同学也先后被约谈。请问学校,这样做真的是不忘初心、为党,为人民办校吗?

无论是抗战时期的陕北公学,还是和平年代的人民大学,培养“国民表率 社会栋梁”的目标从未改写。可是今天,这八个大字看来苍白无力,学校对勇敢发声的学生一再打击报复、没有休止。十多位老师与我们交涉,不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受损权益,而是只想告诫我们不要过问社会时事,不要关心劳动人民的死活。请问人民大学,今天还是为“人民”办大学吗?

老师最后交给我一份承诺书(见下图),签了承诺书就不用休学,不写承诺书,就必须休学。

承诺书.jpg

表面上,是要我给出遵守校规校纪的承诺,实则是要我变成一个对社会不公封上嘴巴、绑住手脚、熟视无睹、自管自事的人。

如果说见社会不公发声呐喊、为民生疾苦奔走呼号是“与中国人民大学学生身份不相符”,那这样的校规真是令无数仁人志士倾注心血的人民大学蒙羞。

随后,老师提出,要求我必须在父母的陪同下才能返校。口口声声说“保护我”的老师,却要逼着我杵着拐杖、行走不便的母亲陪同我上学!我的父母已经因为学校的各种威胁而每天处于担惊受怕、极度焦虑之中,家人每天都处于争吵、哭泣之中。而对学校来说,学生的家庭会遭受到多大的破坏,他们根本毫不在意

在人大的两年,我不仅希望她是一所学术一流的学府,更是造福人民、造福社会、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学府,我被“国民表率 社会栋梁”的口号所打动,也希望自己能无愧于人大人的身份,服务社会服务人民。

所以在今年4月份看到人大顾海兵性骚扰事件时,我曾发起了联名公开信,希望恶人得到惩治,学校得到净化;在7月份看到深圳劳动者被欺压时,我立刻前往声援,希望正义得到声张,恶人能够被绳之以法。

可此刻,我却感到无比心寒和愤怒。我不明白,我所热爱着的,拼尽全力去维护的学校,为什么能做出威胁学生这样的事?我不明白,教书育人、诲人不倦的老师,为什么要把一个心怀赤诚的学子扫地出门?我不明白,一所以“人民”为名的大学,为什么要对为人民说话的学子如此绝情?! 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不答应这样的对待!

最后,我要求:

①学校停止对我受教育权的侵害,停止威胁,还我回校接受教育的权利;

②学校也必须允许人民大学的其他声援同学无条件返校复课;

③学校停止对我家人的威胁骚扰,并向我的家人道歉;

④学校不得以违反校规之名污蔑声援同学支持劳动者的正义行为。

不论受到多大压力,我都要坚持到底!

照片.jpg

签名.jpg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2016级本科生

杨舒涵

2018/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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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在庆祝教师节,我却在伟人故里被“教育”

2018-09-12

我是北京语言大学2016级本科生胡姣慧,一名热爱社会主义的青年。

9月9日,在我们开国领袖毛主席忌日这天,我来到伟人故里——韶山铜像广场,和其他几名同学、深圳工友一起缅怀他。

在我们进行纪念活动过程中,几个韶山冲派出所的便衣和國保在一旁,拿手机对着我们拍视频。然而,他们这样关注我们,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歌声和朗诵令他们感动。

他们走到我们面前,喝斥道:“《国际歌》《团结就是力量》这种红歌,不准唱!”我们质疑为何要禁止,带头警察直言“不准唱就是不准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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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活动结束之后,他们一直紧跟我们离开。大概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走到一个路口,突然几辆警车停在我们面前。

穿制服的警察没有说话,几个便衣立刻把我们围起来。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招呼我们,说要请我们吃饭,可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问他是谁,他说是本地人,请我们吃家常饭,大概说了七八遍,后来还找了个自称是农家乐老板的人来助阵,都被我们坚决退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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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没有奏效,警察马上就变脸了。这时穿制服的警察突然动身了,说要查我们身份证,我们觉得很奇怪,怎么突然又是请吃饭,又是查身份证。我们要求他们给出理由,但是他们说就是要查,没有理由。

话音未落,他们立即动手,一拥而上,直接暴力绑我们上车,两个人扭一个人,还有孙帅东同学直接被三四个大汉摁到了地上。

现场图片.jpg

整个过程,警察的钓鱼操作相当娴熟,职业素养令人啧啧称奇。先是警察边强硬态度、边动手与帅东发生肢体接触;在我们的同学阻拦其触碰帅东后,早在一旁“等候良机”的#乙马上过来抓住帅东的手,称其“袭警”;听到指令的其他警察蜂拥而上……

随后,我们被强行带到韶山冲派出所的一个会议室,讽刺的是,会议室墙上写着“和为贵”。

和为贵.jpg

我们质问警察:纪念毛主席有什么错,凭什么抓我们?他们拒绝回答,只是强硬要求我们交出身份证手机,把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一个同学直接被他们摁在桌子上。

赤色歹徒.png

后来我们被分开带走,单独关在询问室。押我下去的那个警察非常流氓,一直用韶山方言骂骂咧咧,叫嚷着“你听不懂人话啊”。把我摁到座椅上之后,他还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老子脾气不好,你不要惹老子生气”,我反问道:“这是人民警察说的话吗?谁是老子,你是老子吗?”

他说:“对,我就是老子。”

老子.png

后来来了一个警察,把我的身份证手机收走了,然后说要调查情况,坐下来就开始问,但不做任何笔录。我反问他我犯了什么罪,纪念毛主席有什么错。他一直拒绝回答我这个问题,一直在强调,他们是警察,想调查就调查,可以不给出理由。

我拒绝了他的询问,他居然给我带上了手铐!后来在我的义正言辞的要求下,他才给我解开。我一直问他为什么抓我们,为什么要调查我们,最后他说,我们在广场上的活动被怀疑是某种别有用心的活动,我们做了一些不恰当的事情。

黑人问号.jpg

我觉得很可笑,我们就唱红歌、喊纪念毛主席的口号、举横幅,广场上纪念主席的人都是这样做的,有什么用心。他说还有我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但是既然要调查我们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我只需要配合就好。然后他就详细地问我的个人信息,一直在问我来韶山到底是谁组织的?可是9月9日来韶山纪念主席需要谁组织呢?很多怀念主席的人都会在这一天来韶山啊!

神秘势力.png

一整天被辱骂、押送,我当时头很痛,很昏。可他还是一直在逼问我有什么组织,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就被激怒了。后来,早上拍我们的那个國保也进来了。他早上非常凶,我们拍他的时候,他甚至要冲上来抢手机。他坐在警察旁边,咋唬我们。我很生气,就凶了回去,他的态度就软下来了。

后来,他们再次要求搜身,交出所有物品,简直就是毫无理由地侵犯我的个人隐私,被我拒绝了。结果他们派了一位女警,强行搜身!

旁边的警察开始对我做笔录,因为我一直激烈抗议,他就不像之前那样凶了。他详细问了我唱了什么歌,我问他是不是唱《国际歌》有问题,他没说话。随后,他详细地记录了我们的横幅内容、唱歌曲目、口号內容。

那个國保问了我很多杂七杂八、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们翻看了我的手机,问我为什么装翻墙软件,还问我为什么不留长指甲(女孩子一般都留)。我被关在这里已经快一天了!就是来陪你们聊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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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佩戴党徽的警察问我“你觉得共产主义那种理想的情况能达到吗,消灭私有制我认为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为了利益。”一直在试图让我接受他的观点:现在社会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幸福,没有人过得不好,深圳的事是别有用心的人造谣造出来的。我当时就在想,一个国家的公职人员都不相信这个国家的最高理想了,这也太可怕了!

到了晚上十点多,终于有警察透露说,要放我们走了,让我们先在这里睡觉,第二天再走。我们被锁在候问室,很多警察就在外面看着我们,还把我的眼镜拿走了。第二天早上,我去上厕所,#察居然要求我敞开门!我很愤怒,斥问他:“昨天刚刚才搜过身,我身上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而且我又不是罪犯!”结果一个男警察居然说,“你要上就上,不上就拉倒,这个都忍受不了,你还做什么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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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什么混账逻辑、歪理邪说!我们到底犯了什么法?要抓我们至今没给一个正当理由,关押我们接近24小时!连正常上个厕所都要被这般侮辱!韶山和深圳的警察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我被通知可以走了。在我之前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被接走了,有的是当地公安局,有的是家长。这里的警方想尽快甩摊子,说让我自己走,接收人就签我自己的名字。他拿来我的手机,要我删除他们抓人的视频。我问他,把我们关进来24个小时,要不要给一个理由和结果。他说理由就是不可以在公共场所演讲,不可以举横幅提到深圳工人。还说我们涉嫌扰乱公共秩序???

难道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纪念毛主席吗?

后来我的学校领导、一个辅导员、一个学生处老师,还有北京市的警察一起到了。下午六点,我爸妈、浮梁县一名國保,景德镇市一个支队长,居然还有福建晋江(我爸妈工作的地方)的警察也都到了。就差深圳没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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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不远万里,赶到韶山、专程悼念毛主席,唱了几首歌,说了几句话,有扰乱任何社会公共秩序吗?至于兴师动众地叫了这么多人来吗?

作为毛主席家乡的人民警察,你们对工人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毫不在乎,反而这么害怕为工友说话的学生,你们到底为谁服务呢?

我必须要把我们在9月9日遭到的暴行揭露出来!

让大家看看,在毛主席亲手缔造的人民共和国,在毛主席的出生地湖南韶山,戴着毛主席头像和党徽的韶山警察,是怎样对待热爱社会主义、热爱毛主席,高唱纪念毛主席歌曲的学生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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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北京科技大学毕业生徐忠良——抗争动力源于农村基层

2018-09-08

北京科技大学毕业生、佳士工运声援团四名代表之一徐忠良出生于河南农村,长期目睹工农困苦生活情境,亲身经历让他关注工农权益。

10.jpg 徐忠良

徐忠良小档案

一九九三年生,家乡在河南驻马店市郊的农村,父母皆为农民,二零一六年自北京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自幼目睹工农困苦生活情景,就读大学期间接触到马列毛思想,也曾到北京、河北、广东的工厂做调研,毕业后曾任辅教老师、社工。工余关心工人权益,后与北京大学学生张云帆、顾佳悦等人于广州工业大学办读书会被追逃,后参与佳士工运声援团,担任代表,八月二十四日被捕,后释放,但被监视。

北京科技大学毕业生徐忠良与沈梦雨、岳昕以及郑永明同为佳士工运声援团四名代表之一。徐出身于河南农村,多次目睹工农阶层看病难、最后自杀的悲剧,出于天然的阶级情感,他关心工农权益。徐於八月十一日接受亚洲周刊采访,后于二十四日被捕,据报已获释,但被监视。以下为采访摘要:

你的左翼思想源于哪些地方?高中、大学的环境怎样?

说来话长,主要是我们小时候社会主义、集体主义的思想教育是挺多。我是农村出身的,亲戚有许多在工厂打工,对他们生活遭遇有些思考,能明显感受到不公平。我老家在河南驻马店市郊,成长在一个典型农村,这种经历对于我来说,会有些触动,高中时候就会有同学说我这个人比较偏执、比较愤青,就是愤世嫉俗,对社会有比较激烈的观点。我们高中一届里有四五千人,但能到北京上大学的,也就不到十个人。后来我上北京科技大学,修一门美国马克思主义的课,老师用阶级分析法来分析当前的社会形势、国际形势,当时听的时候触动非常大,后来就受这个影响,去看一些书(马列毛经典)。

你在家乡观察到的工人、农民生活状况如何?

这一言难尽,我们村里有两个干建筑工人的,挺年轻,四十来岁,在我初中、高中左右的时候得癌症了,然后他们没办法,其中一个上吊自杀了。也有一个邻居,是个老人,用中国的话来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就这种贫穷家庭,矛盾比较深。另一方面,老人患了重病,然后夫妻矛盾很大,他是在一个新年,年廿九晚喝农药自杀,在我周围这些故事是很普遍的。

高中的时候听到很多这样的故事?

不是听的,是亲见的。

大学调研过程中,观察到的工人情况怎样,有哪些印象深刻的案例?

做过相当多的农村、工厂调研,去过河北、河南、北京地区,广州、深圳这边的也有,做志愿者调研有短的也有长的,短的五一、十一假期有些,长的就在暑假。比较印象深刻的是,我有一次也到工厂做工,去一个做电子类生产的台资企业,厂里边打工的人很多看起来比我还老,但发现他们才十七、八岁,他们很年轻就经历很多事情,衰老特别快,这场景非常能够触动内心。

像我这样虽然不是出身在很好的家庭,但是还上了大学,我的生活经历跟这些工人不一样,不用这么早进城打工、不用这么早就去讨生活。就像岳昕说的,我们算是一个「既得利益者」,其实我们能够接受高等教育,也是一部分获利的人。

我和这些工人本身是同龄人,理论上该有类似人生轨迹,可以有相近遭遇,但他们却得不到,就早早的衰老了,而且好多厂里面完全没有甚么安全措施的,建筑工地我也去过一些,许多地方连安全帽都没有,不会有很多劳动保护措施。我的高中同学也有去建筑工地上做过的,他们一方面劳动时间长,另一方面顶着烈日,非常辛劳,而且那些是重体力活,又没有很严格的劳动保护措施,可以说是时刻处于危机当中。

搞工人读书会曾被通缉

为何在毕业后两年,参与关注工人权益的运动,以及这次佳士工运?

我是从大一开始关心,但在北京那边参与的机会很少,根本就没有工人运动,真正直接介入的话,这是第一次。今年过年前,我当时是在广州工作,遇到过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广州大学城做服务工人的项目,一方面办工人读书会。因为做这个,直接被当地的派出所抓了,有四个同伴直接被关了一个多月,我和几个朋友就直接被通缉(后被撤消)。

我们中国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毛主席可以说是国父吧,我们现在作为青年,现在宣传他的一些思想,不单是受到驱赶,还被抓了起来,这对我们的打击比较严重,对于我来说,也从未想过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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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雨 无悔选择:从中大硕士到流水线女工

2018-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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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工业区的女硕士

2015年6月,我于中山大学数学与计算科学学院毕业。与我的同学不同的是,毕业后我没有选择高楼大厦的工作,而是选择走进工业区成为一名女工。

我的选择并非天马行空,也不是一时兴起,它深深植根于我的生命历程,我对工人现状的感悟和认识,以及我觉得现状必须要有所改变的原始动力。

在中大读书期间,各种各样的知识讲座为我认识工人打开了一扇门,我看到了经济发展车轮下残缺不全的工伤工人,工厂楼顶“命如草芥”自由落体的富士康工人;我知道了有一种职业病叫尘肺病,得了病的工人生不如死,还有苯中毒、白血病、噪声聋……

工人在城市辛勤劳作,却被城市无情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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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等待死亡的尘肺病人

有一次,北京大学卢晖临老师到中大做了一个关于农民工现状的讲座,提问时间一个同学问:“卢老师,我们这些大学生算既得利益者吗?”

既得利益者?!这个词深深地刺痛了我。

是啊,因为投胎在一个小康之家,从小衣食无忧、享受优质教育资源、未来一片光明,我就理所应当享受这一切吗?

那一刻,我开始审视自己,审视满教室前途无量的中大学子;我开始反思,反思珠三角每年被切下的4万根断指,反思2.8亿为城市献出青春却留不下来的“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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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抗议的富士康跳楼工人

我想起在东莞打工的亲戚。多年前我的伯父在下班途中被车撞伤落下终身残疾,如果那时我懂工伤法律法规,就可以告诉他去找厂里要求赔偿;他的大女儿我的堂姐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过年只看到她回家时的光鲜亮丽,现在才知道她在工厂里原来过得很辛苦。

有一年暑假我去东莞,路过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堂姐带我钻进狭窄仄逼的巷子,那里没有阳光,昏暗潮湿,巷子上空布满密密麻麻的电线和网线,河流和池塘翻滚着臭气和垃圾,穿着工服的工人脸上刻满疲惫……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地方叫城中村,住在城中村里的都是“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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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对“农民工”处境的疑惑与同情,我开始学习劳动法律法规,走进工业区、城中村、建筑工地了解工人的真实生活和困境。

我去到学校周边的建筑工地,暴雨天,工人居住的地下车库积满了水,他们为泡水的衣服和被褥发愁,他们更为不能上工就没有工资的“窝工”焦虑;我为工友讲解劳动法律,可是法律的白纸黑字却换不回他们的一份劳动合同。

我去到号称是“制鞋业富士康”的东莞裕元鞋厂,老旧的厂区简陋的宿舍里,大哥大姐说在这工作了十几年,临退休才发现工厂欠缴大量的社保和公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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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所适从,我愤怒震惊!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法律形同虚设?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献了青春献终身的工人老无所依?

惨淡的现实淋漓的鲜血,我感觉到法律的无力和苍白!生而贫穷的劳动者,不得不,又死于贫穷!

2014年夏天,广州大学城环卫工人维权,在维权现场,大哥大姐向我们控诉物业公司的虚伪和无耻,他们克扣工人工资福利、拖欠社保和公积金、给工人签空白合同、逃避本应承担的经济补偿;工人代表去讨说法却遭到威胁恐吓,公司领导更是摆出“就是欺负你们”的嚣张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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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环卫工人遭受的种种不公平待遇面前,街道办和劳动局却置身事外、不管不顾;正义的学生为工人奔走、呐喊,也被团结抗争的工人所感动和教育。二十天里,学生和工人相互支持,终于迎来了环卫工人维权胜利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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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胜利包含着尊严和权利,也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

是的,辛勤劳动的工人不应该被粗暴对待,我,要一直跟工人在一起,寻回失去的尊严和权利。

二、汽配厂的女工

为了一直跟工人站在一起,“成为工人”就成了我的首要选择。

毕业后我来到广州经济开发区,这是一个只有通过中介才能找到工作的地方。要找工作就要先交中介费,中介总是先把企业吹得天花乱坠,收取中介费后,又以企业暂时不招工等各种理由把人晾一边。在接连被两个中介忽悠后,我终于进到了一家日资汽配厂——广州日弘机电有限公司,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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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弘公司主要给东风本田、广汽本田和日产等整车厂生产发动机和离合器的弹簧。经过简单的培训后我第一次走进车间,机器的轰鸣刺痛我的耳膜,油污的气味扑面而来,金属粉尘弥漫整个车间,工人在刷得油亮的工作区域紧张忙碌,工位上苯等化学品的危害提示触目惊心,工人戴着既不能有效阻隔粉尘、又不能过滤毒气的一次性口罩,有的甚至连一次性口罩也没有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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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机器搞完卫生后全身都是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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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和铁粉在衣服上混合,留下洗不掉的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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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四溅,缺少防护

这就是传说中“高工资”的汽配工厂,用健康换取所谓“高工资”的汽配厂。

工作一段时间后,我得知好多同事因为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长期劳作,患上了鼻炎和支气管炎,还有听力下降、白细胞陡降……

而车间常年高温,5月份就闷热难耐,酷暑时35度以上属于正常,有地方甚至接近50度,加上劳动强度大,一层薄薄的口罩就已经喘不过气,更别提厚实封闭的口罩了,那简直就是让人窒息的“祸害”!

在健康和工作之间大家选择了工作,而这种没有选择的选择,就是我和同事们工作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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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设备中囤积的灰尘都要排放到车间里

因为底薪低,在周末休息和一天不休之间,我们不得不选择一天不休!

因为上报工伤会被扣年终奖,在受了工伤维护权益和年终奖不被扣钱之间,我们不得不选择瞒报工伤!

因为领导掌握年终评点的生杀大权,在纠结要不要买领导推销的高价内衣时,我们只能选择买!

面对领导的肆意谩骂和人格侮辱,在奋起反抗和委曲求全之间,我们还是选择了默默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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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压伤,却不能报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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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掉的手指,已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更令人心疼的是厂里的孕妇,怀孕意味着需要更卖力地干活,因为领导会以产量不达标为由刁难孕妇——给脸色看、不给班加、冷嘲热讽。为了达到产量,她们只能选择放弃孕妇合法的工休时间。

而恶劣的环境和不断提高的产量又让她们每天都受尽煎熬。在生产现场,怀孕了还能够继续待下去的女工少之又少,劳动强度是一方面,生产环境对孩子的伤害是另一方面。

朋友小美,在车间工作期间每次怀孕都流产,离开了之后才得以摆脱这一噩梦;另一个同事吸取她的经验教训,怀孕后马上选择离开,却还是难逃孩子流产的厄运,工作环境的伤害从一开始就刻在了孩子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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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油污和粉尘的厂区

还有那些将全部青春都献给了公司的老员工,从二十岁懵懂少年步入而立之年。十几年来,领导一直在身后卡着秒表,一秒钟一个动作,快点,快点,再快点。夜班上了三个钟,由于待料,一声令下就得下班。

为满足生产需要,夜班急倒中班,中班急倒早班,连续两天睡眠不足10个钟!混乱的作息紧张的节奏,让人睡不着觉又打不起精神,这样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在经历。

朋友老王说他曾无数次想离开,逃离这毫无人性的管理制度和恶劣的工作环境。但十几年的工厂生活,除了一身病痛,他什么也没有,离开工厂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而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不能停止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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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体检结果,健康问题层出不穷

然而,再长的工龄再多的付出也阻挡不了公司对老员工的厌弃。在公司眼里,员工不如机器!机器坏了他们维修保养、更换零件,员工的身体垮了,他们想到的却只有撇清关系、扫地出门。

在这里我们是

一台台24小时运转的机器

一个个不停被按动的开关

一串串产量板上跳动的数字

我们是

一张张存着年迈父母医药费的银行卡

一颗颗从孩子脸颊上滚落的泪珠儿

我们还是

变型的脊椎、劳损的腰肌、失聪的耳朵

但我们绝不可能

是人

能够感受公正与自由的人

我们昼夜颠倒,换来机器24小时不停的轰鸣!

我们不眠不休,换来老板不劳而获的富贵!

我们忍辱负重,换回寄生虫们趾高气扬的嘲讽!

我们辛勤劳动,却换不回尊严和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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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劳保鞋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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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天也要趟水上班

朋友说,抱怨没有意义,想开点能活得快乐些,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我想是的,但是却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敲下这些“没有意义”的文字,这是身为工人的我的日常,更是千千万万工人的日常。男的、女的、爱笑的、胖的、贫血的、干满十五年的、两年没转正的、断指的、流产的……

直到有一天,我们干不动了,我们工作生活过的痕迹都将被抹去,取而代之是另一批新鲜的血液,继续重复这单调的循环。

三、为改变而战斗

但,我又不能仅仅停留于抱怨!

这里有悲哀,有愤怒,有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和权利”的痛苦和不堪!

这里有憧憬,有希望,有苦中作乐的精神,也有辛勤劳作的汗水和努力!

这里需要改变!这里也渴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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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要求改善劳动环境,追缴住房公积金……

2018年3月底,一年一度的工资和年终奖集体协商开启。往年,我们的员工方协商代表基本由分会主席指定,今年,生产现场的员工决定用一用手上的民主权利,他们推选我为员工方协商代表候选人。

成为代表的过程非常艰难,厂方和工会对我百般刁难,他们从来就喜欢听话的提线木偶,对于自下而上的“员工推选”有着本能的敌意!

带着员工的信任和支持,一波三折成为代表的我制作调查问卷搜集员工意见。然而,马上我就被公司领导训斥提高了员工的加薪预期;被工会领导告诫要“摆对你的位置”;被警告已经伤害到了高层领导的利益;被批评年轻气盛、莽撞偏激、不够成熟……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走出了协商代表的第一步!

悲哀与愤怒汹涌而至,我想知道,在工会和公司眼中什么是不“偏激”的方法?

如果“听资深工会领导的话不用问卷收集员工意见”就是不偏激!

如果“对公司威胁侮辱员工,公然干预集体协商的行为不质疑”就是不偏激!

如果“对公司以莫须有的罪名警告、处罚员工的违法行为忍气吞声”就是不偏激!

如果“承认工会委员会越权撤销我协商代表资格的决议有效”就是不偏激!

那么,这一次我选择“偏激”,选择挣脱套在工人身上的枷锁!

习惯了“违规违法”的领导们如临大敌,于是贿赂选举、境外势力、泄露机密等帽子接二连三扣到我的头上。我的加班权利被剥夺,与一线员工接触的工作被禁止,污蔑诋毁威胁恐吓……下流花招层出不穷!<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压我,震慑所有现场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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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打击报复协商代表发布的文件和资料

至于法律什么的,在他们眼里连个摆设都不是,它只是一堆被扔掉的废纸,或者是已经被排放的毒气和废水。《员工手册》中的107条惩罚措施才是他们想要的“法律”。

2018年5月28日,一大早,工会委员会召开秘密会议,他们绕过会员代表大会直接撤销了我协商代表的资格;下午一点,公司以我顶撞上司扰乱秩序为由给我记过处分;下午四点,一纸处罚性解雇通知书被送到我的手上,公司单方面宣布与我解除劳动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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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印章狰狞的笑容,工会和公司狼狈为奸,宣誓他们对工人的绝对权利!

血汗工厂四个字早已不陌生,改革开放四十年,它们用工人的鲜血和生命将自己打造成了法治中国的照妖镜,什么当家做主、民主权利、人身自由、公平公正……越漂亮的也就越丑陋!

于我而言,日弘公司员工身份的终结并不是结束,工厂的大门已对我紧闭,它的钢筋铁骨将永远刻着非法解雇员工的无耻,拒之门外的不仅是我,还将有那些敢于说不的先行者和敢于维护权益的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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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已数次非法退回劳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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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在厂门外,也要喊出宣言

噩梦中醒来的工人不愿意回到暗夜,习惯了站着挣钱就不会再喜欢跪着。

从学生到工人,从普通作业员到员工代表,与工人站在一起,我越走越坚定。

脚踏实地,继续前行,为权利和尊严奔走,为劳动者付出,为改变而战斗!

这是我的选择,也将成为更多后来者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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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 | 声援团北大学子展振振发出抗议“8.24暴力清场”的手写宣言

2018-09-07

近日,深圳建会工人现场声援团成员,北京大学2015级本科生,又一位坚定的马列毛主义者展振振发出手写宣言,讲述自己从广东警方“8.24暴力清场”开始、遭受的种种摧残折磨和荒唐经历。他表示,“面对黑恶势力的污蔑和限制人身自由的行为”,不会屈服,“为了捍卫工人阶级当家作主的权利”,“一定会战斗到底”!

振振引用了声援团同志严梓豪的叙述,“上百名特警撬开我们声援团驻地的门,把我们按倒在地;对待我们的女同志,他们尤其残暴,五六个人抬起她们的四肢,像搬货物一样抬下楼。”展振振质问防暴警察受谁指使,警察诧异呆滞,不予回复,而是继续为非作歹。

淤青、刮痕、肿痛、血迹……在清场结束后,现场所有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和被殴打、侮辱的建会工人一样,振振和同志们没有从奉命“强制传唤”的广东警方那里收到任何说法。

在坑梓小学,声援团同志被分到不同的教室,接受所谓的“谈心”工作。“佳士工人恶意冲击派出所,不配合公安机关工作”,振振从早已等候多时的有关部门那里,听到了对佳士工人这样满是诋毁的评价。“根本不提工人被打、被阻挠建会的事实!”振振面对颠倒是非的洗脑灌输,没有被蛊惑,他选择了捍卫真相,选择了坚决为建会工人发声。

振振提到一个很荒唐的插曲。深圳坪山教育部门的王老师和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党委副书记唐平对他说声援团的另一位同志岳昕是“台独分子”,他们的所谓确凿的证据,是一张2015年岳昕与现任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的合照。唐平还称,岳昕已经被单独带到北京,接受秘密审讯。在被振振反问后,无言以对的唐平,只能应付一句“钻牛角尖、受了蛊惑”。

早在8月19日,岳昕便在代声援团高校左翼青年致党中央并习近平总书记的公开信中,鲜明地表达了捍卫社会主义、坚定马列信仰、维护工人阶级当家作主地位的立场。振振也写道,“我们都是坚定的马列毛主义者!我们来坪山就是为声援依法组建工会却被地方黑恶势力殴打刑拘的中国工人!”

今年2018年2-3月份,作为北大校内后勤工人调研负责人的振振,结识了岳昕。“她不仅积极参与,还向我讲起她和马克思主义相遇的历史,她面对食堂大姐非常热情,也总是流露出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家庭出身子女的内疚。”这种放弃“大好前程”与工农同行的高贵品质,激励了振振。“所谓‘台独分子’的罪名,只不过是欲加之罪!”振振直接戳破唐平的险恶用心。

在坑梓中心小学,振振24小时被监视,一举一动都被摄像机拍摄;除了上厕所,不能离开半步。尽管饱受摧残,振振决不答应和接受黑恶势力的各种要求,明确表示拒绝回家。8月26日,深圳警方派出4名机训强制将其“运”上回家的车!在老家河南周口郸城,振振的人身安全和自由仍受到威胁,手机、电脑等个人物品被非法没收!郸城县公安局(0394-3187110)维稳大队队长郝德志,每天都“黄鼠狼给鸡拜年”,登门询问,看“有无改观和悔过”的表现,要求振振断绝和声援团同志的联系。

振振还未开学,在家中收到的骚扰威胁还在不断持续。数日前的绝食抗争已为他争取到一定活动空间,但当地国保的严格限制仍是有缝就钻、不断进攻的。振振、舒涵、周锐、梓豪、可欣、圣业等所有声援团高校青年的人身自由,仍需要社会各界为之积极发声。

“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振振在手写信件末尾发出了继续战斗的宣言。他坚毅的眼神告诉世人,这不仅是一句引用的诗,更是已经烙在骨头里的誓要斗倒黑恶势力的态度。

全社会正义人士,加入联署抗议,请发送【姓名+职务】至邮箱:jiashilianming@gmail.com

自拍

签名


附展振振手写声明原件

初稿1 初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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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集!为《左翼青年赞歌》谱曲

2018-09-07

在佳士工人声援团中,有这样一些年轻的身影:他们不管烈日炎炎、风吹雨打,始终战斗在第一线,为工人的权益奔走呼号;“8·24暴力清场事件”后,仍然斗志昂扬,一封封自白书如雪花般从家中寄出。

沈梦雨、岳昕、郑永明、徐忠良、顾佳悦、张圣业……他们拥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左翼青年!

将自己的一生与工农结合,这样的精神,怎能不令人钦佩?这样的青年,怎能不令人称赞?

今天,左翼青年有了属于自己的赞歌!声援团现面向全社会人士发出征集,为《左翼青年赞歌》谱曲(歌词附在下文),发送至jiashilianming@gmail.com。


《左翼青年赞歌》

——致声援深圳建会工人的左翼青年


黑…夜…
嘿…吔…


当长夜来临
我在窗前等待
黑色的眼穿透黑色的夜
只见蜉蝣化作乱世的尘埃
飘过…飘过…
飘过…飘过…
无可阻挡的哀怨啊
惟愿心之光明照亮星河


曾经旭日初升
曾经光耀东方
那每个昼与夜的争斗
都诉说着
斗转星移的世间啊
那死水微澜的悲
劳作的汗水
艰难的呼吸
嘶哑的呐喊
也掩不住高处的笙歌
长夜无尽的等待啊
等待你的来临
风虽不语
水亦无声
但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在苍茫大地之上
在水与火的中央
在每个可以看见苦难的高处
在每个黎明前的纱帐
你代表年轻的荣光
你指引心灵的方向
你就是左翼青年先锋


火炬跨越冰原
信念坚强着胸膛
感念跪着的卑微与灵魂的空荡
是你
让柔弱依偎
是你
让伤痕抚慰
是你
让刀镰扬起的土地上
赤焰升腾
向上 向上 向上


你是左翼青年先锋
行动与名字一样响亮
你是左翼青年先锋
行动与名字一样响亮


黑…夜…
嘿…吔…


(童声念白)
喧嚣近
大风起
思无静
心无宁


作者:风雨

左翼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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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北外学子周锐关于“8.24暴力清场事件”的战斗宣言

2018-09-06

作为“8.24暴力清场事件”的亲历者,它不仅带给我彼时被防爆盾死死压在墙上的疼痛感,更带给我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阶级恨——我恨这些暴力对付工人学生的刽子手,我恨这些人模狗样掩盖真相的无耻小人,我恨这些压迫剥削广大人民的毒蛇猛兽!

我是周锐,北京外国语大学2017级本科生,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信仰者,立志为劳动人民奉献终身的左翼青年。

仇恨没有使我冲昏脑袋,愤怒反倒让我愈加清醒,在远离了“阶级”与“剥削”的今天,“8.24暴力清场事件”以残暴而又可笑的方式教育了我们青年一代:这就是赤裸裸的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是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与可能!

什么“人民警察”,什么“扫黑除恶”,在今日广东,净是麻痹人民的谎言!在斗争中他们再也掩盖不了他们肮脏黑暗的本质!

两百多个残暴的歹徒,如洪水般涌进深圳建会工人现场声援团所在的住地。他们铐住我们的双手,踢向我们的膝盖,架起我们的胳膊,把我们硬生生从六楼拖下去。

可是,这些黑恶势力,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勇猛吗?

我看到,在我被塞进车里后,坐在我旁边的女警,甚至还要用手横在我面前搭在车窗上,好像很害怕我做出什么举动。

我看到,他们两百多号人的阵仗,摆出这么大排场,竟然不敢把我们带到派出所,而是偷偷摸摸地把我们押送到一所小学里!

我还看到,在他们把我们关起来的会议室里,我们勇敢的李彤同志,刚起身想要走动几步,立马有四个警察站起来把她紧紧围起来,却又眼神漂移,不敢与她直视,更不用说与我们对话。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说明:他们害怕了!

他们害怕我们的严厉谴责,他们害怕自己做的亏心事曝光,他们害怕一旦人民群众的怒火燃烧起来,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纸老虎,一戳就破!

因为害怕,因为高度紧张,他们连“上级”指派的简单任务都做不好了。

他们低着头,努力压低帽檐,不敢正视我们,有个女警还背过身去哭了起来;

他们拿着A4纸那么大的照片,对着我们的脸从远处偷瞄,来来往往,却分辨不出谁是谁;

他们满屋子的警察,把我们一个个“送”进办公室里,包围着我们,却数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

他们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答应给我们提供必要的餐点,结果光买了几个面包居然用了几个小时!素质之高,能力之强,令人惊叹!

因为害怕,甚至连为人的脸面都顾不上了。

他们出动五个女警专门跟着我上厕所,其中一个甚至在我上厕所时都直直盯着我看。她们不顾我的抗议,没脸没皮地说:“你再叫,盯着你看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他们把在大巴车上唱国际歌的同志死死按在座位上,在被我们怒斥后,有个国保居然笑嘻嘻地说:“高速行驶,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嘛。”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他们把我们赶到第二个小学时,特意把我们分散在各个教室里,把窗帘拉紧,让我们睡在教室里,不敢让群众见到我们;收走我们所有的电子设备,不敢让我们联系外界;和我们家乡当地警察串通一气,即使在家,我们也是有“保镖”的。

他们的种种做法正应了声援团冯歌同志的那句话:他们不敢跟我们辩驳,因为他们是下水沟里的老鼠,他们是粪坑里的蛆虫!

为什么他们害怕?因为他们和幕后主使为黑心资本家站台、霸据地方为非作歹,一旦丑恶被揭露,他们是要被人民清算的。

我准备返校的时候,甚至受到了他们的阻拦。他们振振有词:“北京在开会,怕你又受到什么煽动。”有个已经开学的同志返校,她父母居然被要求陪同在校。声援团同志们都坚决捍卫社会主义和宪法尊严、坚定站在工人阶级立场上,这些黑恶势力阻止我们返京,到底是在和谁做对!

支付宝丧尽天良、封杀了声援团的捐款账号,新华社荒谬无耻、抹黑工人们的正当维权,拿着人民血汗钱的国保心狠手辣、藏在暗处威胁恐吓声援同志……

我不由得想起永明同志手指天空怒吼道:“坪山的天,太黑了!”深圳建会工人和声援团同志,在广东抬头望见的天空,都是黑的!

但是,面对黑恶势力的猖狂进攻,作为左翼青年,我们哪能退让半分?

张圣业同志说:“悲哀不能使我意志消沉,愤怒不能令我失去理智,监视不能让我举手投降,污蔑不能叫我低头接受!”

陈可欣同志说:“为之战斗,即为年轻的左翼青年战斗,即为饱受压迫剥削的工人阶级战斗,即为我们每一个善良正直的人民战斗,即为实现我们共同的共产主义理想战斗!”

严梓豪同志说:“我们决不会在暗夜中沉沦,反要举起光辉的旗帜,开启这通往希望的闸门,成为不可磨灭的星火,盖不住、扑不灭、吓不倒,冲在最前,去迎接光明!”

那些庸俗肤浅的小人,以为遣返了我们,他们就胜利了;以为有学校和当地警察盯着,我们就动弹不得了!

但他们不会想到—— 这不是斗争的结束,而是新的斗争的开始!

浚聪、久平、鹏华、李展大哥被逮捕,平平、海宇大哥被刑拘,梦雨、岳昕、佳悦、忠良、永明、少强同志被软禁……是可忍孰不可忍!同胞有难,怎能袖手旁观!

梦雨被绑架了,十个百个进步青年站了出来;我们被暴力清场了,千个万个的青年将会觉醒。

对劳动人民的热爱让我走上了左翼青年的道路;对黑恶势力的深痛恶绝使我更加坚定道路的正确性!

今天,黑恶势力用暴力在我们心里播下仇恨的种子;明天,这颗嫉恶如仇、立场鲜明的种子,将在残酷的斗争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成为一棵苍天大树,去刺破这暗黑的天空!

请与我一道,加入联署抗议,发送【姓名+邮箱】至邮箱:jiashilianming@gmail.com

自拍

签名

周锐

深圳建会工人现场声援团成员

“8.24暴力清场”亲历者

北京外国语大学2017级本科生

2018年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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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了为正义而战,就是选择了毫不妥协地奋勇向前————左翼青年杨舒涵致同路人的自白书

2018-09-05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当你正在为工人阶级的权益而战,被资产阶级收买的暴力机关却挥刀向你;

当你以为忍耐可以为家人带来些许安宁,丧了心的魔鬼却向你的亲人发起了进攻;

当你面对无边黑暗陷入死一般的绝望,沉默还是发声的单选题让号称左翼青年的你左右为难。

我是杨舒涵,“8.24暴力清场事件”亲历者,中国人民大学2016级本科生,一名信仰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左翼青年。此刻我正经历着“8.24暴力清场事件”给我和我的家庭带来的撕裂和伤痛,同时也正经历着它对我和所有呼唤正义的人们带来的检验与拷问。

8月24日凌晨五点,在这个我将终身难忘的时刻,雷鸣般的撞击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只记得我的第一反应是:事情不对了!

出租屋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直接破开,乌压压的防暴警察手持防爆盾“杀”了进来——彼时他们凶狠的眼神和粗暴的动作,不由得让我想起新闻视频里黑恶势力对手无寸铁的人民施以的残暴镇压。

四五个对付一个、按倒身形矮他们几头的学生、用塑料环反绑住手……如你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那是怎样艰难的时刻!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同志们呼喊着“手挽手、手挽手”鼓舞士气,仍然有同志不肯轻易缴械投降直至对方以四五个人对付一个拳打脚踢才被对方按倒。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国际歌一刻都没有停下,我身边的同志们用歌声在告诉我,也在告诉着所有人:哪怕洪水滔天,哪怕黑暗无边,他们依旧要为正义战斗下去!

最终,我被四个男警抓着双手双脚抬下楼,衣服险些被他们拽破,我光着脚,没有手机、没戴眼镜、所有财物一并被扣走。

后来,我像犯人一样被押送到各个地方被来回问话,所到之处警察重重围满。因为我反复地询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所以押送我的警察像被踩到尾巴的猴子一样暴躁。我被他们通过暴力的方式拉着、拖着、拽着,在这个过程当中,我的头狠狠地撞到了墙上,我的胳膊被他们抓的留下了伤,两只胳膊手上发红极为明显,右胳膊上有两块大面积的淤青(留有照片),腿上有一块淤青,连手上都有两处皮外伤。而对于这些,他们竟然回了我一句,“是你自己不配合,这点伤跟刮痧差不多,过两天就好了”。

我早已忘记了肉体的疼痛,我只是困惑:为什么坪山有关部门面对工人组建工会的合法行为都不予保障?为什么这些所谓的“人民警察”可以这样滥用暴力?为什么当一个没有罪行的公民询问被抓的原因时,他们可以这样消极应对?为什么在21世纪的今天仍然有镇压学生的倒行逆施的行径发生?为什么?为什么!

来不及思考,立马就有来自家乡政法委、惠州政法委的工作人员和另外两个不明人士组成的五人团队,开始给我进行“思想教育”。

可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呢。

他们说,我以个人为中心、自私、不考虑父母的感受;

他们说,我是被调查的对象,在这期间没有人身自由,需要配合我就得配合。

他们说,我背不出法律条款,所以也别谈什么法律;

他们甚至说,上午的暴力清场,不是暴力,只是因为我们不配合询问,必须采取强制措施。

我被他们的轮番上阵折磨得筋疲力尽。在关押我的教室里,有七八个警察看守。我被禁止出教室门,连上厕所的时候也有女警看着不许把门关死。当我去领个人物品时,有关人员蛮横地告诉我不能带走,理由是调查取证、破译手机要时间,所有人的手机电脑都被扣在那里!

广东这个地方到底犯了什么魔怔,竟有这么多肆意妄为、欺压人民、践踏法律、毫不讲理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

从凌晨到下午,我身体遭到暴力伤害,精神高度紧张,黑恶势力牛皮糖似的狂轰滥炸还一刻不停。尽管我始终不曾屈服,但是坦白说,我已经再不愿浪费力气在他们身上。我只希望赶紧离开,因为担心我的父母遭到他们的蒙骗,担心我的家庭也无辜受到重创。

然而,事情的发展未能如我所愿。我后来才知道,我父母下午就到了扣留声援团同志们的坑梓小学。他们本是因为担心,自愿过来看我。可是这些黑恶势力眼看我父母到来,立马想到用亲情绑架的手段来攻破我的防线,便把他们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做了他们四个小时之久的“思想工作”。

母亲见到我,第一眼看到了我手臂上的伤痕,情绪激动地质问身边“看管”我的人到底是谁干的。结果这些泯灭人性的家伙竟然淡漠地说,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个伤不是他们弄的,他们也管不着。

他们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他们的眼里到底是血丝还是利欲!

不想看到我再被折磨的父亲希望马上带我离开,让我在外面的旅店跟他们住下之后再谈。可是那群人说必须立刻坐飞机回家,否则不能离开。我父亲拍我伤口的照片被他们阻止,我妈打电话给亲人也被限制。

当天晚上我们只好在教室地上打地铺过夜,只待第二天把问题解决清楚。不曾想第二天一早,老家政法委的人在没有和我们商量的情况下,给我们一家三口买了机票,要求和他们一班飞机回云南!

真是好大的手笔!人民群众辛苦缴纳的税成了他们大把大把的维稳经费,为了赶我离开直接为我们全家买了机票,劳苦大众的血汗就这样被挥霍!

我质问他们:回去之后,是否还有人继续监视跟踪。政法委的人答应说绝不会,而且学校老师也保证绝对不会给任何处分。身心俱疲的我,在他们的反扑看似消停的时候,同意了与父母一起动身离开。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每一寸妥协,都是他们每一分的进攻突破口!

回家后我才发现他们许下的承诺都是屁话!他们一面是派人在我们家楼底下盯着我的行踪,一面又向我爸施压要求他对我进行思想教育,甚至向我爸展示了从所谓境外媒体拿到的一个声援团人员的名单。这份名单明明在网上流传甚广,可是他们却空穴来风、以此作为有境外媒体背后操纵我们的证据。最诛人心的是,我爸最后也认定我们背后是有境外势力在操控!

我的父母本来十分相信我,如今却再也不认可我们所做的一切正义的斗争。二十年孺慕情深,在看到父母望向我的时候失望和伤心的眼神,我的内心在滴血。

在我准备乘车返回学校时,居然蹦出近十名自称街道办事处的不明人士阻止我,抢夺手机,拉拽上肢,接警的昆明安宁公安也狼狈为奸,限制我一段时间后把我遣送回家!

至今,我的人身自由,隐私,人格尊严,精神,身体都遭受到严重的侵犯和伤害,但这样的侵犯仍然未停止,却没有任何人对这个给出一个理由,似乎只要上面有人就可以强制地做任何事。

尽管距离遥远,依旧能看到坪山的天漆黑无比,没有任何一丝亮光。

我难以用文字描绘我的心情。

你可否想象,当新华社专门撰文污蔑工友维权是非法之举,当自己一时的忍耐没有换回生活的宁静,当深爱的父母被黑恶势力所欺骗再也不信任你,甚至很多原本关注和支持声援团的人都私下里在说“别斗了,上面都定性了,你们能做的了什么”,那是什么样的处境?

是沉默,还是发声?

是偃旗息鼓,还是继续战斗?

我一个人自然是微不足道的。我尽可以选择沉默,如同我先前选择回家时的妥协。

但我忘记不了那并肩作战数十天之久的所有的工友们、同志们。我仍记得兰志伟给我们讲述在牢狱中的不公遭遇,记得尚杨雪给我们讲她一次又一次的斗争故事,也记得岳昕在给我们讲她如何成长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一名左翼青年。

虽然暴力清场后不少同学也跟我一样被遣送回家,但是左翼青年岳昕、郑永明、徐忠良、顾佳悦、杨少强,从广州专程前来的声援工人吴海宇、胡平平却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所有人身上可能会有的罪名和处分并没有消失,依然是被黑恶势力自以为是地抓着我们的“把柄”——尤其是4位7.27被扣工友:余浚聪、米久平、刘鹏华、李展,已被正式批捕。

我不敢想象,他们现在处于什么境地,一闭上眼仿佛就看到冰冷的地板、漫长的通宵审讯、肆意打人的狱警和不可一世虐待工友的牢头。

或许我的妥协终将也是徒劳,但至少会给我带来“洗心革面”的半分可能,尽管我必然将在人生履历上附上一份莫须有的黑材料,而后重新回归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庸俗生活。

可工友们不会像我们学生这样幸运,能够在被清场后遣送回家。他们至今连深圳看守所都出不来,更没有一个重头再来的未来可以向往,只能在经历漫长的监禁岁月后继续挣扎在流水线上。

更何况,我对黑恶势力深入骨髓里的恨能够轻易放下吗?我没办法不恨那些绑架我们同志的黑社会,那些用拳头砸向我们学生、工友的“人民公仆”,那些欺骗我父母致使我家庭破裂的人渣败类!

更何况,我绝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张圣业、陈可欣、严梓豪三位同志已经接连站出来,发出继续战斗的呼声,号召所有追求正义的人们再次团结起来,准备战斗。他们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愚公移山,不死不休!”

更何况,当前的处境决非一团漆黑。尽管黑恶势力看起来力量强大,但毛主席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他们自以为遣送回家就能将我们摆平,自以为限制我们行动就能让正义的声音消失。可他们不懂得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越是欺压人民,人民就愈加坚强!

与其苟且偷生、沉默不语,不如继续战斗、坚持到底!哪怕最后8.24暴力清场事件以从未想过的方式收场,也绝不让为劳苦大众奋斗的人们寒心,绝不让他们以为:信仰马列毛主义的左翼青年,只是一群见了困难就腿抖的懦夫、孬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选择了为正义而战,就是选择了毫不妥协地奋勇向前!

这场战斗仍未结束。

我不该是一个惊慌失措的无知学生,不该是一个无羞无耻的冷漠看客,我辈左翼青年,应当是这支拖不跨、打不烂的正义铁军中前仆后继的不屈战士!

今天,我决意跟我的同志们一起站出来。

站出来,与14位被捕工友站在一起,与残暴而可笑的反动势力对抗到底,与所有追求公平、坚守正义的劳苦大众一起奋斗不息!

善良的人们啊,请你们擦亮双眼,我们所走的道路是多么崎岖。可所有追求正义、追求共产主义理想的人们呐,都将熬过漫漫长夜,途经山穷水尽,与我们在这条道路上汇聚一起,并肩前行!

请与我们一起,加入联署抗议!将姓名和职务发送至邮箱:jiashilianming@gmail.com

杨舒涵自拍

杨舒涵签名

杨舒涵

深圳建会工人现场声援团成员

“8.24暴力清场事件”亲历者

中国人民大学2016级本科生

2018年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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